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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新闻周刊

  当地时间8月6日,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宣布,加沙领导人叶海亚·辛瓦尔将接替一周前在伊朗首都德黑兰遇袭身亡的伊斯梅尔·哈尼亚,成为哈马斯新任政治局主席。

  哈马斯在一份声明中对辛瓦尔“在此敏感的阶段担任领导人”表示信任,同时赞扬哈尼亚是“睿智而开明的领导”。曾被视为哈尼亚潜在接班人的迈沙阿勒也对该决定表示支持,并说这是“对加沙及其人民的忠诚”。以色列《国土报》引述哈马斯消息人士的话说,任命辛瓦尔是对加沙现有领导层投下了“信任票”。

  辛瓦尔升任哈马斯最高领导人,进一步巩固了他在该组织内部的地位,同时也凸显了哈马斯的加沙强硬派在去年10月7日袭击以色列之后对该组织的控制。

德黑兰血案一周后,他接任哈马斯“头号人物”  第1张

  “我们会找到另一个哈尼亚”

  时任哈马斯政治局主席哈尼亚在德黑兰的致命爆炸中身亡时,距离真主党最高军事指挥官舒库尔在贝鲁特遇袭大概只过去了7个小时。

  面对两起相隔1500公里的袭击,以色列的回应大相径庭。

  对于发生在黎巴嫩首都贝鲁特的定点清除,以色列直言那是对此前真主党发射火箭弹袭击戈兰高地、造成12名儿童和年轻人死亡的报复。但哈尼亚遇袭身亡发生约一周后,以色列官方一直没有宣布对哈尼亚之死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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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哈马斯跨境突袭以色列、导致约1200人遇害后,哈尼亚在卡塔尔的办事处通过电视观看了袭击发生时的片段。哈马斯运营的电视台播出了当时的场景,哈尼亚面带微笑,带领若干哈马斯高层伏地,“为我们的人民和国家的胜利衷心祈祷”。

  加沙战事打响的第十天,哈尼亚在加沙的住宅被夷为平地。9个多月来,以色列在加沙杀死了60多名哈尼亚的亲属。今年4月,哈尼亚在多哈一家医院慰问来自加沙的病患时得到了7名儿孙的死讯。他后来说,子女遇难不会迫使自己改变谈判立场,相反,“用这种痛苦和鲜血,我们为我们的人民、我们的事业和我们的国家创造希望、未来和自由”。

  哈尼亚的家族来自朱拉村,位置在如今的以色列阿什凯隆市附近。1948年战争中,一家人被以色列军队驱逐,背井离乡来到加沙的沙堤难民营。在动荡中长大的哈尼亚不记得自己确切的出生日期,他大概是在1962年至1963年间出生的。

  上世纪80年代,在加沙伊斯兰大学学习阿拉伯文学的哈尼亚开始活跃于政治舞台。1987年底,哈马斯组织在第一次巴勒斯坦大起义中诞生,年约24岁的哈尼亚成为初创成员。因为参与抵抗以色列的活动,哈尼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三次被投入监狱。

  在哈马斯内部,哈尼亚属于温和派,一直以来以倡导巴勒斯坦民族团结而闻名。巴解组织与以色列签署《奥斯陆协议》后,阿拉法特与哈尼亚有过会面,目的是了解哈马斯对新成立的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态度。负责安排这次会面的中间人说,哈尼亚展示出的灵活性让阿拉法特十分满意。根据和平进程,巴勒斯坦在1996年举行历史上首次大选,主张哈马斯应该参加选举的哈尼亚当时是该激进组织里的少数派。哈尼亚一度冻结了哈马斯成员的身份,准备成立一个新的政治团体参选,但迫于内部压力没有实现。

  1997年之后,哈尼亚进入快速上升通道。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从以色列监狱获释后,提拔哈尼亚为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亚辛幼时在事故中伤了脊椎,终身依靠轮椅生活,8年的牢狱生活使其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视力、听力严重受损。身材高大的哈尼亚,负责背负亚辛上下楼梯、出席会议。前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官员、阿拉法特的侄子纳赛尔·阿尔基德瓦说,哈尼亚对亚辛的照顾让他变得不可或缺。“他们的关系变得密切,这成为他进入高层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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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马斯在2006年首次参加巴勒斯坦立法委员会选举并出乎意料地获胜后,与法塔赫组建了联合政府,哈尼亚被任命为总理。以色列媒体指出,哈尼亚能坐上这个位子,部分原因是他很少卷入哈马斯的暴力活动,在组织内主要负责教育、卫生和慈善活动。但哈尼亚担任总理的时间很短,由于哈马斯遭到西方国家抵制,加之哈马斯和法塔赫间的暴力冲突不断,联合政府很快就解散了。此后多年,法塔赫与哈马斯的分歧日益加深。不过,据一些外交官和研究者说,哈尼亚并未放弃与法塔赫和解。近年来,哈尼亚和阿巴斯以及其他法塔赫领导人仍不时见面或通话讨论各种问题。

  在2017年一场纷争不断的内部选举后,哈尼亚接替了任职近20年的迈沙阿勒,成为哈马斯政治局主席。这次交接标志着大权从长期生活在国外的哈马斯领导人手中,转移到加沙本地的哈马斯领导人手里。但不久后,哈尼亚和组织里的许多政治派别高层一样,离开了加沙。此后十四年,他穿梭于土耳其、伊朗和卡塔尔之间,为哈马斯争取地区国家的支持。

  在其任期内,哈尼亚修复了哈马斯与伊朗在叙利亚内战后破裂的关系,缓解了哈马斯的财务困境。此前,哈马斯与伊朗因为在叙利亚内战中支持不同阵营,关系出现裂痕,导致伊朗撤回了每月上千万美元的资金资助。在哈尼亚任期内,伊朗恢复并逐步增加了对哈马斯的资金、武器和技术支持。

  除此之外,哈尼亚还充当其他流亡哈马斯领导人与辛瓦尔等加沙强硬派之间沟通的桥梁。在哈尼亚高升后,辛瓦尔接替哈尼亚成为哈马斯在加沙的领导人。

  国际危机组织巴勒斯坦高级分析师塔哈尼·穆斯塔法指出,哈尼亚能够团结哈马斯内部的许多不同派系,保持某种程度的凝聚力,而其他许多巴勒斯坦派别不具备这种凝聚力。与哈尼亚有交往的前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官员纳赛尔·阿尔基德瓦表示:“哈尼亚能够与辛瓦尔对抗,因为他是加沙人。而这可能是出生在约旦河西岸的迈沙阿勒的弱点。”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迫使迈沙阿勒和家人逃离约旦河西岸,此后他一直在外流亡,很少踏足巴勒斯坦土地。

  巴勒斯坦政策与调查研究中心今年6月的一项调查显示,14%的受访巴勒斯坦人表示,如果在约旦河西岸和加沙举行选举,哈尼亚会是他们心目中的总统候选人。在这项调查中,哈尼亚的支持率仅次于被监禁在以色列监狱的法塔赫领导人、有“巴勒斯坦的曼德拉”之称的马尔万·巴尔古提。

  7月31日哈尼亚遇袭后,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宣布当天为哀悼日并下半旗志哀。在声明中,阿巴斯呼吁巴勒斯坦人民团结,强调面对以色列的占领要保持耐心和坚定。

  约旦河西岸杰宁难民营的居民施莱姆对媒体表示:“作为巴勒斯坦人,我们应对此次杀戮的最佳反应是团结,我希望巴勒斯坦领导人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而哈尼亚的政治努力也正是为此。以色列想要分裂我们,但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我们会找到另一个哈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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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日,以色列特拉维夫街头的广告牌上,展示了哈尼亚(左)和哈马斯军事指挥官穆罕默德·戴夫的肖像,并用希伯来语写着“被暗杀”的字样。图/视觉中国

  “加沙一直是辛瓦尔说了算”

  “一方暗杀另一方的谈判代表,调解怎么可能成功?”卡塔尔首相兼外交大臣阿勒萨尼在一份声明中斥责以色列破坏和谈。哈尼亚遇刺,是否意味着以色列认为继续谈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抑或以色列认为他不再是停火谈判的关键因素?

  外界最初的假设是可以通过威胁在卡塔尔的哈马斯领导层来向指挥加沙战场的辛瓦尔施压,迫使他达成协议,但这一计划没有奏效。去年11月停火谈判初期,美国国务卿布林肯曾向卡塔尔施压,要求驱逐多哈的哈马斯高层,试图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这一提议,遭到卡塔尔的拒绝。今年3月,布林肯再次要求卡塔尔“逐客”后,卡塔尔方面已经释放出愿意照做的意愿。同月,据阿拉伯媒体报道,哈尼亚与辛瓦尔出现严重分歧,后者坚持把以色列全面撤出加沙作为停火谈判的先决条件,使得谈判难以维系。

  一直到5月,辛瓦尔的态度才有所转圜,放弃了这一条件。以色列《国土报》援引消息人士的话指出,在今年3月份之后,哈尼亚在谈判中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但加沙民众要求停止战斗的呼声、军事力量被削弱,以及费城走廊和拉法口岸等战略资产的丧失,增加了辛瓦尔停战的压力。

  辛瓦尔与哈尼亚是背景相似的同龄人,祖辈同样是来自阿什凯隆的难民,同样在难民营长大,同样受到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的提拔。

  虽然人生的前20多年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两人后来的行进轨迹却大不相同。辛瓦尔参与创建了哈马斯的内部安全部队,专门惩戒为以色列提供情报或违反伊斯兰教法的巴勒斯坦人。辛瓦尔以手段残忍著称,80年代末被以色列逮捕后,他在审讯中承认了多项罪行,包括用库菲亚头巾勒死了一名涉嫌通以的巴勒斯坦人。

  辛瓦尔将监狱视作学习希伯来语、以色列社会心理和历史的“学院”。在20多年监狱生涯里,他熟练掌握希伯来语,并自诩为以色列事务的专家。在辛瓦尔看来,以色列社会的弱点之一,是他们愿意为了人质作出很大的让步。去年10月7日袭击发生后,辛瓦尔提出用被绑到加沙的人质换取以色列监狱里的所有巴勒斯坦囚犯。辛瓦尔似乎很有信心交易能成功,但结果证明这是他的误判。

  从组织结构上看,哈马斯的运作方式类似于一个“联邦”,有加沙、约旦河西岸、海外机构和以色列监狱四个“联盟”,每个联盟会定期选举自己的咨询委员会和地方领导人。辛瓦尔在2004年当选哈马斯囚犯的首领,这段履历使他在2011年获释返回加沙后,很快得到晋升。

  起初,辛瓦尔试图将巴勒斯坦各派团结成统一阵线,但收效甚微。在认识到“没有流血就没有新闻”后,辛瓦尔转而采取了更激进的军事策略。但辛瓦尔的激进和专断激怒了以哈尼亚和迈沙阿勒为代表的哈马斯海外政治高层。他们在2021年的内部选举中试图解除辛瓦尔的加沙政治局局长职位,让政治局成员尼扎尔·阿瓦达拉取而代之。辛瓦尔与阿瓦达拉之间的对决,在三轮投票后才分出胜负。成功连任后,辛瓦尔开始对哈尼亚阵营进行清算,后者在加沙的大部分盟友被迫辞职。

  2007年夺取加沙的控制权后,哈马斯的工作重心就已从海外转移到加沙,并在那里积累了强大的力量。只有在加沙,哈马斯才拥有完善的军事力量。分析人士认为,真正的权力掌握在辛瓦尔和哈马斯军事指挥官戴夫手中,而哈尼亚在离开加沙后,逐渐被辛瓦尔边缘化。

  一些报道指出,辛瓦尔没有和海外的哈马斯高层分享袭击计划的确切细节,哈尼亚一直到10月7日袭击开始前几个小时还蒙在鼓里。路透社报道说,哈马斯领导人似乎对袭击的时间和规模感到震惊。

  对于哈尼亚在10月7日后的角色,《经济学人》杂志形容说,他更像是一名“邮差”。作为哈马斯的政治领袖,哈尼亚较少参与军事事务。他代表哈马斯参与和以色列的停火谈判,但加沙的辛瓦尔决定是要继续战争还是寻求停火。

  “哈尼亚之死是内塔尼亚胡的一次政治胜利。但哈尼亚无法影响哈马斯在加沙的战斗,自2017年以来,加沙一直是辛瓦尔说了算。”英国智库查塔姆研究所副研究员比拉勒·萨博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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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9月6日,在黎巴嫩南部西顿市附近,哈尼亚访问黎巴嫩最大的巴勒斯坦难民营艾因·哈勒瓦难民营时受到欢迎。图/视觉中国

  未能奏效的定点清除

  被以色列击杀的哈马斯领导人,名单有一长串。

  1996年,策划了多起自杀式炸弹袭击的哈马斯军事指挥官阿亚什被以色列特工预先安装在移动电话里的炸弹炸死;2002年,以军用一通炸弹轰炸哈马斯武装派别创始人谢哈德居住的街区,炸死包括谢哈德在内的15人;2004年,哈马斯的精神领袖亚辛及其接任者兰提西在一个月内先后死于以军的空袭;2012年,哈马斯军事指挥官贾巴里被以色列无人机炸死在加沙街头,当时他的车上正放着一份与以色列达成长期停火的协议草案。

  曾与贾巴里有过间接接触的以色列人质谈判专家葛森·巴斯金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贾巴里当时正带领哈马斯方面进行斡旋,“到他手上的草案已经是第四版或第五版,不过还没到达能签署协议的时候。”

  去年11月,在对加沙开始地面军事行动之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公开表示,已指示以色列海外情报机构摩萨德“暗杀所有哈马斯领导人,无论他们身在何处”。今年1月,以色列在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发动空袭,杀死哈尼亚的副手、哈马斯政治局副主席阿鲁里。3月,在以军对加沙中部一处地下据点的空袭中,加沙的“三号人物”、卡桑旅副指挥官伊萨殒命。7月早些时候,以色列向加沙人道主义区马瓦西投掷了8枚炸弹,目标是哈马斯军事指挥官、卡桑旅首领戴夫。在哈尼亚遇刺后,以色列确认了戴夫的死讯,但尚未得到哈马斯方面的证实。

  戴夫是哈马斯在加沙的“二号人物”,2012年贾巴里遇刺后接替了他的职位。戴夫和辛瓦尔一样来自汗尤尼斯的难民营,在第一次巴勒斯坦大起义期间加入哈马斯。20世纪90年代开始,戴夫参与策划和实施了多起公交车爆炸案和针对以色列士兵的绑架案。此前他曾躲过多次以色列的暗杀,因此有了“九命猫”的绰号。

  加沙战争爆发后,戴夫和辛瓦尔长期隐匿在加沙庞大的隧道系统中。经过长时间的监视,以色列等来戴夫与哈马斯汗尤尼斯旅指挥官拉法阿·萨拉马在后者的别墅碰面的机会。戴夫之所以冒险返回地面,一方面是他之前受伤导致健康出现问题,另一方面隧道在九个多月的战斗中遭到破坏,在地下指挥战争越来越困难。

  在20世纪,以色列斩首和逮捕地区抵抗力量领导人的行动有更大的影响力。例如,在《奥斯陆协议》之前的岁月里,以色列暗杀了阿拉法特的左膀右臂;在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期间,以色列逮捕了法塔赫的领导人马尔万·巴尔古提以及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总书记艾哈迈德·萨达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消除直接的威胁,也为了破坏反抗组织内部的平衡,培养一个与以色列利益更一致的领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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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近些年来暗杀行动的效果常常适得其反,有时会导致一个组织出现更强大、更有韧性的领导人,还可能为目标组织的军事机构注入新鲜血液,使其重新焕发活力。此外,这些刺杀还有巩固团结和决心,弥合激进派别与民众之间隔阂的效果。

  在巴勒斯坦比尔宰特大学哲学与文化研究系学者阿卜杜勒贾瓦德·奥马尔看来,出现这种转变,是因为阿巴斯对以色列的妥协没有带来积极的回馈,这让巴勒斯坦人的意识更加坚定,认为只有抵抗才能带来战略转变。因此,巴勒斯坦人重塑了抵抗运动,将运动的组织结构制度化,即使暗杀重要领导人可能会造成战术上的挫折,但并不会导致其行动的瓦解。

  “现在(以色列)的这些定点清除行动不再是为了削弱反对派的力量,而主要是作为一种凝聚以色列民族情绪以及展示以色列情报和行动能力的工具。”奥马尔表示。

  卡内基梅隆战略与技术研究所所长、国际安全教授奥黛丽·克罗宁专门针对全球激进组织进行的研究指出,因斩首行动而崩溃的组织往往规模较小,等级森严,搞个人崇拜,而且通常缺乏可行的继任方案。这些组织的平均活跃时间不到十年。而有较长历史、网络化程度较高的团体,则可以重组并生存下来。过去十余年间,多项研究指出,定点清除对哈马斯的实力及目标的影响微乎其微。

  “后哈尼亚时代”的哈马斯

  经过近40年的发展,哈马斯已经是一个高度网络化的组织。政治局是哈马斯的主要决策机构,由15名成员组成,通过协商来决定哈马斯的行动。传统上,哈马斯通过内部选举来挑选政治领导人。哈尼亚的任期原定于2025年届满,在其遇袭身亡前哈马斯内部已在讨论他的继任问题。伦敦国王学院中东政治与冲突研究教授耶罗恩·冈宁指出,哈马斯横向的领导结构意味着其他高层可以很快接替哈尼亚的工作。

  表面上看,哈马斯领导人总是团结一致。然而,不同的派系在幕后的权力斗争十分激烈。在现居开罗的加沙艾资哈尔大学政治学教授姆海马尔·阿布萨达看来,哈尼亚之死可能会改变哈马斯内部的权力格局,不利于那些希望停火或支持“两国方案”的人。但具体会产生什么影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在内部选举之后,谁能在短期和长期取代哈尼亚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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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9月9日,加沙城,隶属于哈马斯的巴勒斯坦安全部队的巴勒斯坦学生在法律和警察科学学院展示军事能力。图/视觉中国

  在哈马斯宣布辛瓦尔接班哈尼亚之前,以色列暗杀行动的幸存者、现年67岁的迈沙阿勒被外界认为是最有实力的人选。1997年9月,首度出任以色列总理的内塔尼亚胡下令摩萨德特工前往约旦,毒杀为哈马斯游说国际支持的迈沙阿勒。事发后,约旦国王侯赛因要求以色列交出解药,否则将撕毁两国三年前签署的和平协议。这次未遂刺杀不仅加强了迈沙阿勒在巴勒斯坦的声誉,还促成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获释。

  迈沙阿勒曾长期担任哈马斯政治局主席,带领哈马斯赢得2006年的议会选举,并夺取了加沙的政权。在2017年交棒给哈尼亚之前,迈沙阿勒提交了一份新宪章,接受了沿1967年边界建立巴勒斯坦国的前景,相当于事实上承认了以色列。但今年1月,迈沙阿勒公开拒绝接受两国方案,呼吁根除以色列。

  2021年,迈沙阿勒曾试图联合其他哈马斯海外高层将辛瓦尔赶下台,但徒劳无功,据悉两人至今仍相互排斥。今年4月接受德国媒体访问时,迈沙阿勒在被问及这一点时只是微微一笑。他说,不同的环境自然会产生不同的体验和观点,每个运动都有多样性和不同的方向。

  来自约旦河西岸中产阶级家庭的迈沙阿勒在科威特接受大学教育,在加入哈马斯前曾是一名物理教师。他长期生活在国外,只在2012年短暂访问过加沙。而辛瓦尔是加沙难民营出生的本地派,除了在以色列服刑的20余年,几乎没有离开过加沙。在2012年爆发的叙利亚内战中,迈沙阿勒支持反政府军,致使哈马斯与德黑兰之间出现裂痕,多年后经哈尼亚斡旋才得以修补。相比之下,辛瓦尔与伊朗及其盟友的关系一直较为紧密。

  “哈尼亚遇刺之前,哈马斯内部讨论的焦点,是要不要放下武器、融入新的巴勒斯坦安全/警察部队。据我所知,辛瓦尔反对任何关于放下武器的讨论。辛瓦尔显然将真主党视为哈马斯在加沙的榜样,即统治着这个地方,却不承担管理责任。”以色列人质谈判专家葛森·巴斯金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哈马斯决定提升辛瓦尔的地位,向巴勒斯坦人民和全世界发出了一个信息,即他们必须誓死战斗,决不妥协。

  “我确信,停火谈判会被搁置一段时间。哈马斯没有人敢在现在或不久的将来谈论与以色列停火。”加沙艾资哈尔大学教授阿布萨达表示。国际危机组织的穆斯塔法则指出,在经历这样的打击后,如果哈马斯轻易地屈服于以色列的要求,无异于“政治自杀”。

  参与斡旋谈判的美国和阿拉伯官员承认,哈尼亚之死使得停火更加困难,但他们也坚称谈判并未失败,正在试图挽救一项协议。